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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一篇《那个捧儿子“臭脚丫”的父亲走了》霸占了微博热搜,一个42岁的单亲爸爸上完夜班猝死,他留给17岁自闭症儿子的10条短信感动无数人。在4月2日世界自闭症日来临前,自闭症这一特殊群体再一次被推到了公众眼前。
在这之前,我对自闭症的了解很有限,看过一些零星的新闻和报道,以为他们是一些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的孩子,以为他们当中有很多会独立创作音乐或者画作“天才”,以为他们是游离于社会边缘的可怜人,他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星星的孩子”,甚至我身边有很多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我自闭了”开玩笑。
直到这次在常州的一家自闭症康复机构接触到真实的自闭症孩子们,才发现我之前的所有以为都错得离谱。自闭症,在医学上也称孤独症,与唐氏综合征等疾病不同,母亲在孕期检查时无法查出。自闭症是一种基因里携带的先天性疾病,不会影响患者的面容,在医学上暂时还没有完全治愈的方法。 走进常州天爱自闭症康复机构,跟我想象中的康复机构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幼儿园,我看到一群正在比赛的小朋友,他们看起来和大家都一样,会哭会喊会闹会大笑,一个个热火朝天努力地推着有自己身体2/3大的轮胎。园长告诉我们这些孩子正在进行肢体协调和听从指令的训练,“有些小朋友对口令没有反应,需要教很久,一旦能完成一个指令,老师需要给零食进行鼓励”。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我就被一个突然大哭的小男孩吸引了。他哭得撕心裂肺的,但他的小手从未离开过轮胎,在妈妈的指引下,几次放弃又几度拾起,最终他边哭边完成了比赛。这也是我们采访到的第一个孩子——乐崽。
乐崽,一辈子长不大的“捣蛋鬼”在我的眼中,7周岁的乐崽是个小机灵!虽然他胖胖的看起来很憨厚,但推轮胎的时候他哭的有多难过,下课可以跑进教室,他笑得就有多开心。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淘气小男孩么? 可多看两眼就能发现,他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趔趄,表达开心张开的五指,还是有两根僵硬地蜷缩着。
往返2185公里的奔波治疗,7年不曾放弃
乐崽是18个月的时候体检才发现不对,之前会说爸爸妈妈也会走路,体检后因为医院的用量过量加重了病情,越来越懒路也不会走了,趴在肩膀上止不住的流口水。“当时恨的想把医院炸掉!”乐崽妈妈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些咬牙切齿,但她更懂得父母肩负的责任,当务之急是想治好孩子的病。乐崽父母从常州赶往北京,寻求国内最权威的自闭症治疗医院,把北大医院、301医院和玉泉医院看了个遍。当时拖了关系半夜11点在医院挂诊,只为了儿子能一天天好起来。 往返常州和北京的成本不低,可偏偏此时家里又经历了被骗!当时乐崽还在常州就医,可乐崽妈妈卡里的钱却突然不见了,报警后因金额不够不能立案。“那一刻真的觉得天塌下来了!为什么好好的孩子生病了?为什么还要丢钱?那一刻,我真的不看到光明!”乐崽妈妈如是说。 乐崽爸爸也为孩子付出了很多。乐崽爸爸工作的4s店无法接受他经常请假求医,爸爸就被辞退了。为了生活,乐崽爸爸开起了出租车,但这两年出租车也不好做了,只能另谋生路。爸爸的爱可能没有妈妈那么细腻,但为了孩子,他觉得累一些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对孩子有帮助,才是最好的归宿。 从孩子发现病情至今,7年岁月父母从未放弃带乐崽看病,中间经历过数次好转和再刺激,他们现在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没有退步就是“好”,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场流鼻血的“小意外”,24小时不眠不休
“曾经我在家都是比较要强的那个,而且家里我是最小的孩子,家人都让着我,可能还有些任性,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从外表看乐崽妈妈,你看不出她曾经的任性,看不出她的强势,孩子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重心,时光的风沙也磨平了她的棱棱角角。 “你们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虚的”乐崽妈妈的黑眼圈有些醒目,“前两天出了一些小意外,孩子鼻子流血,我害怕地一夜没睡,就在床边陪了一夜。怕他夜间流血,他不会表达,鼻子里闷住了怎么办?”说到这里,乐崽妈妈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情绪也会有些激动。“这些孩子自己根本不懂怎么处理,普通的伤风感冒可能就会要了命,不能忽视他们这些细小的细节。”
未来的你,一辈子饿不着自己
吃东西这件我们看来稀松平常的事,乐崽能学会就成了妈妈最骄傲的事。“在家里他永远不会饿着自己,他可能会把大小便弄在身上,但绝对不会饿肚子。”乐崽妈妈还向我们展示了她拍的一段小视频,视频中,坐在副驾的乐崽看见了后座的食物,从前座用双手撑着自己,去拿食物。
就“拿”这个动作,乐崽妈妈又和我们夸起了他“你看他多聪明,知道用手撑着自己,保护自己去拿东西吃”终于,我在乐崽妈妈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他是我们那里有名的捣蛋鬼,他总能给我带来快乐!”
关于乐崽的未来,乐崽妈妈告诉我们,她在乡下买好了房子,未来以养着孩子为主,目前也都在积极训练孩子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对他要求什么了,希望他以后能自己给自己买东西吃,能用手机点外卖、能去超市买东西,起码饿不到自己。”
天天,妈妈希望你能紧紧牵着我天天是个让我很难忘的小男孩,天天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双眼皮,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俨然是一个乖巧沉静的小帅哥。你完全不看不出他的一点破绽,除非他开口说话。 从放弃工作到全职妈妈,化身坚强的女超人
“刚开始我们以为孩子耳朵有问题,因为他不理人,不讲话,不和你对视,最简单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天天妈妈才开始说几句话就哽咽了。尽管天天已经4岁,可讲到2岁半发现孩子异常的时候,还是绷不住,“说起来我就难受啊!”天天妈妈忍不住又开始擦眼泪。 天天妈妈原本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但孩子交给老人抚养半年后没有一点进步,老人只会带孩子家、公园两点一线,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帮助。她再三思虑过后,辞去了工作,做了全职妈妈。“他怕我,会有压力,我说的话他会听,肯学!” 自闭症的孩子认死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需要家长的随时陪伴。做全职妈妈,在家里要照看好他,照顾好他的心情,去康复学习也要全程配同,靠的就是耐心。 对比自闭症孩子来说,融合十分重要。天天妈妈会带他去人多的地方,第一次去游戏厅,走到门口一看人多他就死也不肯进去了,第二次就会放开一些,会害怕的躲在妈妈身后,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比一次好,现在他已经很喜欢去游戏厅玩了。亲力亲为几个月后,天天妈妈惊喜地发现孩子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然现在可能带天天去陌生的地方,他还是会有些哼哼唧唧,但只会哼一两声就能适应。
光是学会“脱裤子”,就要练习几百次
“天天不喜欢吃红色的东西。”天天妈妈告诉我们,天天挑食,他只吃自己认识的东西,红色的、辣的、冰的都不肯吃,对于自己没尝试过的食物,碰都不会碰。“他不肯吃,我就趁他不注意往他嘴里硬塞。”天天妈妈说,”天天不是普通孩子,自闭症儿童的行为就是非常刻板,吃一个东西要反复尝很多次,直到孩子尝到自己认同的味道才会接受。“就拿吃冰淇淋来说,天天觉得太冰很抗拒,天天妈妈就一次两次三次地把冰淇淋蘸到天天的嘴巴上,次数多了,天天喜欢上了,他会自己握住妈妈的手,往嘴里送冰淇淋,“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要训练的”。 ”天天现在已经学会了脱衣服和上小号。“天天妈妈说到这个的时候,特别自豪。自闭症儿童不像正常儿童学东西很快,很多大家习以为常的动作,他们都要反复学好多次。天天不会用手指头抓住衣物慢慢穿,他都是手指全张开用薅的。天天光学会脱衣服就用了一个月,上小号用了半年,这里面的练习都是数以千计的。每当他学会一项新技能,妈妈都特别开心,自理能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未知的意外太多,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手
“这类的孩子一定要看好,我们上街都会紧紧牵着他的手”天天妈妈告诉我们,对自闭症儿童来说,你和他说站那别动,可能他2秒就就会忘记,可能看到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跑开,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事。 天天特别喜欢看灯,各种各样彩色的灯,包括警车上的灯,也包括红绿灯。曾经就发生过危险的事,他在街上看到彩色的灯后会自顾自的走了,等孩子叔叔反应过来,就只能跟在后面追。他对危险没有任何概念,更不会看车流,“他现在知道看到红绿灯要停,你走的时候他才跟着你走,以前都是死命的往前冲”。
我们能为自闭症的孩子做些什么
给自闭症家长们的建议
一、学会欣赏自闭症儿童的进步。自闭症儿童家长要尽快面对现实,尊重自闭症儿童的生命价值,意识到作为家长对孩子应承担的责任,从细微点发现孩子的长处,真心的夸奖孩子的进步。 二、用心体会孩子的期望。对于自闭症孩子来说,为他创造一个爱的氛围,给予他充分的鼓励与信任非常重要。他们虽然语言能力很低,甚至没有语言表达能力,但他们异常敏感,能从周围人表情的细微变化中读出很多的内容。因此,在周围人由衷的鼓励与支持下,孩子会变的越来越配合,越来越自信,愿意与人交往。 三、赞美优点优先于注意不良之处。孤独症孩子的家长在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孩子相比时,总觉得他一无是处,即使孩子有点小进步也觉得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夸奖,由此而带来的是对孩子的伤害。因此,家长不要太吝啬对孩子的夸奖,用心发觉孩子的长处,让孩子的周围充满爱。 目前,社会大众对自闭症的认识还不全面,不知道其严重程度,所以一些家长没有带孩子去正规专业的医疗机构进行评估,也没有进行系统治疗。提醒自闭症儿童家长们:“如果家长发现孩子有自闭症倾向,一定要及时带孩子到医院,在儿童发育可塑性最强的时期(一般为6岁以前)对其进行长期系统的干预,可以改善自闭症状,促进其智力发展,培养生活自理能力、劳动能力,帮助孩子最终回归社会。”
给普通人的建议 捐款这个话题真的太老套了,我想直接略过,毕竟强制来的爱心不是真心的,一次性的捐赠也根本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我想说的是,请大家对自闭症这个群体不要抱有有色眼镜,他们并不会刻意伤害别人,他们要的是陪伴,是朋友,是与外界的接触。虽然你的侧目他们也看不见,但你给出的帮助和温暖他们还是能感知到的。 我在写这篇内容时,回忆着当天的一切,内心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这些自闭症孩子生来就屏蔽了生活的烦恼,他们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生活的很好,可能在他们的小世界里,这样就够了。 难过的是,我们对自闭症这个群体的关注太少了,无论是针对孩子、家庭、学校还是培训机构,方方面面似乎都有所欠缺。就像家长说的,像天爱儿童康复中心这样给自闭症儿童该有的普通校园氛围的幼儿园真的不多。也像老师们说的,国家对特殊教师的补助也较少,导致师资力量跟不上自闭症人数的增长,很多人经不住压力就放弃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这些自闭症孩子长大了的归宿是哪?是家?还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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