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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京城满目疮痍,“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在这里可怜找不到任何根据。这句诗在南方贴切,橙黄橘绿还不算极致,蟹肥黄满才是最好的时光。
如果问什么是小城的美食之首,那当然是螃蟹,在湖舫上吃蟹别有情趣。通向湖舫是一条幽僻静远的水路:一张张突出水面的网将湖水划分,形成了弯曲的道陌,快艇在其中穿梭,激起一阵阵的涟漪。晴朗日头下,能看见油油的水草和挂在网上的螃蟹。若在月夜,则水面闪着粼光,点点像萤火虫,又空灵地潜入水里;细耳倾听,能在马达声下听见螃蟹吐水泡的嘶嘶声和淅沥的蛩鸣;然而,一切的声响溶化在月光下,定格了所有的美好。
湖舫上有最新鲜的毛脚蟹,但坐在湖舫中,更为欣赏船外碧清的湖水。我常将吃剩的蟹壳撒下,引来一群银白色的鲹条,以此为乐。人在微醺,仍能感受细微的晃动。南方的湖泽总能摇出心底最淡的忧愁,无论是太湖泛舟还是苏州河上的摆渡,每每在记忆中形成一幅印象派的画,近看只有一点一点的色斑,远看才能闪现跳跃灵动的光彩。或者李清照的名句更为应景“载不动,许多愁。”
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滚烫的螃蟹才热闹,蟹蒸在锅里,想吃的人自己去拿。我喜欢吃公的,从脚吃起,八只小脚吃完了再吃大螯。剥蟹壳最有意思,蟹壳多刺烫手,真需要一点技巧。我喜欢用上半块蟹壳勺一点姜醋汁,把蟹身子掰成两半蘸着吃,最后连醋一块喝掉。
吃过最奢侈最鲜美的是红烧螃蟹,对半将其劈开,还流着蓝色的血液,乱七八糟地做了整整一锅,我们便囫囵吞枣地吃了个猛饱。后来剩下漂着一层厚厚蟹油的汤,做了一锅面条,于是我们晚上又吃了个猛饱。
《红楼梦》里没有香皂,便用菊花瓣、桂花蕊洗手。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奶奶会在热水里放几片小青菜叶,洗去指甲缝里的腥味;还得吃几颗花生,不能让别人闻出腥味来。北方的人也吃螃蟹,但最后的这两道工序恐怕是没听说过的。
不用争论是sea crab(海蟹)好吃,还是lake crab(湖蟹)更佳。“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也许只是曹雪芹的个人喜好。回想每年与哥哥姐姐一起吃螃蟹,谈风月谈爱情,怎么就说不出这样的佳句呢?高中语文老先生叫我们小和尚念经“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大学才知道原来是薛借咏螃蟹讽刺林。这样看来,我们一大家子俗人总比勾心斗角的小人好。
《白蛇传》中法海最后藏在螃蟹的壳里,永不得超生。所以如果你细心地吃,会有一个类似打坐和尚的硬骨头。我喜欢把这句话讲给上海人听,因为只有他们真会去试一试。
庆幸自己还能在长假临走的那天吃上螃蟹。好像大家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一个说肚子不好,一个说太腥气了,独我呆坐着吃了三只,爷爷奶奶倒是笑陪着我。我明白,吃凉性的东西,若不热闹一下,心口肯定会疼的。
怀念蟹宴的同时,发现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尖叫了。
作者:岳皓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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