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桑果

无奈，无奈

　　谷雨过后，江南野外，莺飞草长，处处都是绿色的海洋。桑园里，河边上,一棵棵桑树枝繁叶茂，一串串红的、紫的桑果在肥厚的叶片里时不时地闪现。一颗颗红枣般大小的桑果，泛着亮丽，透着甜蜜，诱得人垂涎欲滴、酸津直流。每当此时，总能看到大人小孩前去采摘尝鲜。我对于那紫色的桑果，始终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

　　我的老家，在天荒湖的岸边，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在“光荣妈妈”的年代，母亲先后生下我们兄妹10个。10张嗷嗷待哺的嘴巴，使得家中常常笼罩着饥饿的阴影。从记事起，饥饿的感觉就时时占据着我幼小的心灵。母亲的节俭，是全村出了名的。一般人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乎全靠“预借粮”度日，而在我家，靠着母亲的精打细算，硬是瓜果蔬菜半年粮，细水长流，从不向国家借一粒粮，我们兄妹10人也都熬大成人。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跨进小学的大门。小学在离家三里外废弃的尼姑庵内。记得那时的早饭，常常是两小碗照见人影的大麦粥，不到放午饭学，早已饥肠辘辘。当我浑身无力地挨到家时，不是锅台冰凉，就是半锅只见剩菜，不见米粒油花的咸粥和面糊糊。尽管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我只能皱紧眉头，勉强咽一点。

　　那时侯，几乎每天都处于饥饿状态。饿得难受的时候，路边的茅针、蚕豆、黑麦穗，会一古脑儿往嘴里塞，看到桑树挂果了，就天天盼望它变红变紫……

　　记得儿时，家前屋后，小河岸边，野桑树很多。谷雨过后，高高低低桑树枝条上缀满的一串串、一颗颗的桑果开始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紫。它们是我的美味佳肴，我的救命果！丢下饭碗，上学来回的路上，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来到小河边桑树下，选紫桑果多些的树爬上去，一把一把地摘下往嘴里送，常常是这棵完了再爬另一棵，甚至连尚未变紫的也吃，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才肯罢休。每每从树上下来，嘴唇上、脸蛋上，全是紫紫的桑果汁，映照在清清的河水里，那模样简直是张飞转世、包公再现，令人忍俊不禁。

　　桑树多，桑果多，吃的人更多，就连大人们也会跟我们抢了吃。一些低矮的树上往往难见紫色，只有那些高大桑树的尖端叉枝上，会有串串又大又紫、亮丽诱人的桑果。对此，一般人会望而却步，而我，为了果腹则一次次冒险攀登。有一次，正当我将一把桑果塞往嘴巴，只听见“嘎啦”一声，树枝连人从十多米的高空重重地摔在河岸上，当时我只感到大脑“轰”的一声，脊背一阵疼痛，嗓子眼一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后，这桩大难不死，也是“走麦城”的事，我谁也没说。再以后，每当我看到桑树，看到紫红的桑果，总会想起那令人心悸的一幕，想起那饥饿的岁月。在灾荒连年的年月，如果没有蔬菜杂粮，如果没有救命的桑果，很难想象不被饿死还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作者：曹新松金沙周刊

回头再来

呵呵..

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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