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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巴山蜀水 于 2011-5-2 00:21 编辑
倘若你乘安康至达县的列车在权河站下车,沿一条小河边的公路行十多公里,就会看到一座小镇,那就是高桥镇。
镇不大,房屋依河而建,地基均用石块垒就,房屋大多木架结构,建筑风格颇具江南水乡特色,两层,上层为卧室,下层为客厅和厨房,也有用木板一隔开饭馆或作商店用。街道亦狭窄,一辆大卡车就占住了整个街面,细窄处仅能容一人从车旁侧身通过。山亦陡峭,靠山边许多人家房屋的后墙顶着岩石,有的干脆用錾子把岩石錾平,用水泥将凸凹不平处一抹,作后墙用,这样只打三面墙,便围成一间屋。有客人参观此种屋后戏称为高桥特色的建筑。临河边的人家房屋则高悬河岸,前门临街,后门通向木板铺就的阳台。常有美丽少女放学归来拿只小马扎坐在阳台上,怀抱吉它,轻拢慢捻,便有美妙琴音如仙乐把小镇带入如诗如画的境界。附近中学的一帮少年学子放学后最喜手拿书本坐在河边的大青石上,一边温习功课,一边欣赏美妙琴声,当然有调皮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只是把目光痴痴盯在姑娘的衣裙和脸蛋上,胆大的,一曲罢了,会使劲鼓掌,高喊几声:再来一曲,再来一曲。结果往往得不偿失,只因这一声喊,姑娘反把长发一甩,飘飘然隐进门去。徒留几声叹息让水声带走。有的人家则在后门处用石头搭成台阶,延伸至河边,下河洗菜,淘米,洗衣,甚是方便。
这里两河交汇,一名东河,一名西河。两河均有桥,建于民国初年,属仿古建筑,上为拱型顶,盖泥瓦,下面铺木板,两边镶有长条木板,外有木栏杆,赶场人累了可在此小憩,下雨天行人可在此避雨。每到夏天的夜晚,桥上亦是穿短裤的小镇人纳凉的好去处,左手一把蒲扇,右手一杯热茶,只要有一人在木板上坐下,一会儿就会聚集一大排。摆开龙门阵,东家长,西家短,不到星星露脸不罢休。两桥建筑风格相同,大概是出于同一位设计师。捐款修桥者的姓名均镌刻其上。两座桥,也就将两岸的人连接起来,河东的人到河西买盐,河西的人到河东买布,极方便。
关于这桥,还有一趣事可述,相传有一高桥人出门做生意,与一西安人住进同一旅店,聊着聊着,相互吹起牛来,西安人夸耀说西安有个钟鼓楼,半截伸在天里头。高桥人想了半天,觉得高桥区区一个小镇,怎么也比不过古都西安,仅有两座桥有些特色而已。便说,我们高桥那桥可高啦,八月十五从桥上扔下一只碗,第二年正月十五才听到碗在河底打碎的声音。西安人回去把此事当笑料传开后,偏偏有人信以为真,千里迢迢来此看桥,结果自然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传说终归是传说,那桥离河底也就三四米高而已。只是那镇名,想必是因此二桥而得。
这里的小伙子皆英俊潇洒,性格耿直,颇具男人气质,姑娘皆小巧玲珑,温柔漂亮,具江南姑娘之秀美。由于北有秦岭阻挡住西伯利亚的寒流与大漠风沙,南又与大巴山接壤,于是这条狭缝中就形成了独特的***带气候,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那水清澈甘甜,那山挺拔伟岸,养出的人也就漂亮水灵。此地虽属陕西地界,因与四川紧邻,镇上的人皆操川音,生活习惯亦与四川相差无几,到了外地人往往误认其为“川军”,总不把他们与代表陕西特色、生活在三秦大地的人相提并论。
小镇亦居两条公路交汇处,一条公路沿西河向西,河有多长路有多长,直通铁佛。铁佛是个乡,亦属高桥区管辖,这里出优质无烟煤,因此整日从县城经过这里拉煤的车辆不断,车辆保养、加油,司机休息、就餐,都愿在高桥滞留,这里就成了名符其实的驿站。一条公路沿东河向东,亦是水多长路多长,通双河区,路程较远,双河区下辖几个乡,所需物资皆需从这里运进,因此,这高桥镇就成了交通要道,也就比其它地方繁华一些。每逢三、六、九集日,铁佛、双河,甚至红椿等离此二三十里地的人都来这里购物或售物,做买卖的人就特别的多,街道就出奇地挤。沿街摆上老鼠药、针头线脑、背篓、挎篮、茶叶等,你刚喊一声“谁要茶叶,清明前的毛尖茶,便宜卖了”,那边“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了跑不脱”的吆喝声又起,叫卖声此起彼伏,声音抑扬顿挫。卖牲畜的,正街没有地盘,交易市场就设在东河那座桥上,人坐在桥栏上静候买主,盘算着能卖多少价钱,换来的钱该买些啥。无人问津时,有人干脆闭目养神,以解长期劳累的疲乏。依偎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身边的男孩女孩则睁大一双双眼睛,搜寻着买主,巴望着有人立即将牲畜买走,换来的钱好给自己买几个作业本或扯一件花衣裳。猪们、羊们却不急,有的在这里结交新朋友,你把我看几眼,我在你身上用头擂几下。有的则卧在桥上静静养神,不管以后的命运是生是死,均泰然自若。这里做买卖,不像北方人相互把手伸进对方袖筒用手指暗中讨价还价。也没有专门为买卖双方调停价格从中挣小费的中人。要价还价如这里的民风一样干脆利落,公开进行。也有中人评价,那中人也并非以此赚几个小钱,大多数也是周围卖牲畜的,有的则是镇上的一些闲人。有人买东西,先问价,再还价,一方夸自己的货好,一方说要价太高,达不成统一意见时,就有中人主动出面调停,问明双方要价还价的数目,来个公平合理的折中,一笔买卖就促成了。
小镇人都憨厚、朴实,两家结冤了,一顿臭骂,甚至动了拳脚,不出三天,又和好如初,互相道歉直至握手言和。遇有红白喜事,人们便自动从四面八方赶来帮忙,即使自己的活再忙也要搁下,否则,会被人瞧不起,认为没教养,不懂人情世故。
小镇人皆好客,远道来的客人,打门前路过,认识不认识的,都要叫一声,到屋里喝口茶再走吧!客人一旦进了屋,主人便会从装毛尖茶或头茶的布袋里抓一把茶叶放进茶缸,先往茶缸里倒少量的开水,用手摇几摇,泡一泡,再把里面的水倒干,然后再用水把茶缸倒满,双手端到客人面前。几句寒暄过后,认识不认识的,就因这一杯热茶,加深了了解,增进了感情。这里的茶属紫阳茶系,有防癌抗癌的功效,在国内颇有名气。小镇人招待客人的茶叶和自己喝的茶叶都是分类存放,客人来了,总要挑家中最好的毛尖茶或头茶献上,视为尊重客人。因为毛尖茶和头茶是清明前所采,清香爽口,沁人心脾。给客人饮用此茶,方显主人的热情大气。小镇人不仅用茶招待客人,自已也是每日必饮,当然,自己主要以饮二茶三茶为主,因为二茶三茶是头茶采过之后发的第二道、第三道芽,其味比头茶略有逊色,故留下自己享用。这里不管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是茶痴,渴了随手抓一把茶叶扔进茶缸,两遍开水冲过后,待觉得那味儿淡了,喝起来不带劲时,再倒上水,煨在火炉边,咕嘟咕嘟煮沸后,又是一杯酽茶。
遇有亲朋好友到家,一顿便饭是要吃的,饭是大米饭,既是招待客人的好饭,也是这里人的主食。家中一般都有腊肉,腊肉也是陕南一种特产,制作也简单,就是把鲜猪肉先用盐腌几天,然后再挂在火炉上烟熏火烤,时间一长,煮出的味儿就特别香。腊肉,木耳,香菇,放在阁楼上,来客人时取下一块肉来,架一堆木柴火,将猪皮一面伸向火苗,随着油滴入火中引起的爆燃声,一股肉香味便迅速在房屋上空弥漫,待到上面结上一层黑枷时,再用刀一刮,便露出焦黄的颜色,洗净后切成块和木耳香菇炖在一起,异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若煮熟后切成块和蔬菜爆炒,吃起来一点也不油腻,又是别一番风味。吃饭时主人还要频频给客人夹菜,直到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撑圆才罢休。
小镇人生活也苦,虽然通公路,受地域环境影响,离路三尺,不是上坡,就是下坎,干活是靠肩挑背扛,出门办事要么搭拉煤的顺路车,要么步行,长此以往,小镇人步行的功夫就特别好,日行百儿八十里不在话下。多年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生活象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奇。这里有被誉为高桥三件宝的“桐油、蘑芋、茶叶”,因交通不便,加工手段落后,就是卖不了好价钱。小镇人一直生活在温饱线上。直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小镇时,小镇人的经济观念才发生了质的变化,纷纷走出小打小闹的圈子,到商海踏浪。如今的小镇已今非昔比,乡镇企业也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握惯锄头铁铲的手也坐进了办公室,坐到了机器旁。生产的茶叶、桐油、蘑芋系列产品已畅销国内外。市场经济的发展增强了小镇的活力,如今小镇的小伙子们骑上了摩托车,姑娘们穿上了流行装,长途汽车也开到了小镇,出门办事仅靠一双腿的历史变成坐车与走路并存的格局。那土木结构的泥瓦房已被越来越多的楼房代替。商店的艳玲展示着时代的流行色;卡拉OK厅里“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歌声紧跟时代的步伐;舞厅里对对青年男女在华尔兹优美的旋律中跳出了青春的活力;电话亭中根根银线连通了小镇人与外界亲人、朋友真诚的问候和商业交往的信息。
如今,当你走进小镇,昔日的模样已很难寻觅,只有那河水依旧清亮如初,一路欢歌流向汉水,汇入长江;只有那标志高桥地域特征的两座古桥风姿依旧;只有那民风依旧纯朴;那人,依旧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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