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儿时岁月

新干线

　　我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现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在这“夕阳红似火”之际，回忆儿时，感慨万千。

　　我是直溪直里人，九岁才开始读小学，当时，学校里唱的国歌是什么三民主义，读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整天到晚像“唱山歌”似的，大人说我们是念“灶王经”。1949年，4月23日金坛解放，那晚下着蒙蒙细雨，村里人刚刚入睡。忽然，一支部队进了村，全村老百姓惊恐万分，当弄清是解放军之后，大家纷纷为战士们烧水、煮饭，我家还为解放军让过床铺。

　　解放后，我在学校里，也参加了少先队，还当上中队长、大队长，左臂上挂了二道、三道红杠的白底布块。当时没有电灯，晚上只能在暗淡的“小油灯”、“美孚灯”下做作业。这时，全国农村又进行土地革命，打倒了地主，贫、雇农都分到了土地，每人得地1.8亩。各地还多次召开“批斗大会”，我亲眼目睹了当时“斗地主”的场景，村里的地主们被麻绳捆绑着，吊在学校后操场边的大树上，还让他们坐“老虎凳”，农民们则边打边控诉其罪行。不久，又开始了“肃清反革命”运动，那些被逮捕的“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都用麻绳绑成一串，清晨集中到直溪“区公署”，然后，由解放军沿万年庄、东西大亭、午干押送到金坛。

　　在我们农村，大都是男人下田劳动，妇女在家里做饭洗衣、缝缝补补、带带孩子，我们小孩也得帮忙，如洗碗、刷锅之类的轻活。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出生在贫农家庭，每天放学回家后还得拿着篮子出去割猪草、羊草。大人说：“今天不把篮子割满，就没有晚饭。”我就只好乖乖地去割草。记得有一次，由于贪玩，太阳落下了山，篮子里才有一点儿猪草，我就动起了坏主意，跑到邻居宋老伯的红花草田里，一会儿功夫，大竹篮就装得满满的了。可我又背不动，就解下裤腰带，扣牢竹篮背着回家，结果还把篮子背坏了。

　　当时农村的“叫化子”也很多，村里只要一听到狗的狂叫声，就知道“叫化子”到了。我们当地有个瘪嘴的老太婆“叫化子”很凶，左臂挎一破烧箕，右手拿着破竹杆，头戴坏帽，身穿脏衣服，脚拖破鞋。她到谁家门口，不给也得给，否则就死皮赖脸地不肯走，我们小孩子出于害怕或同情，都会赶快盛一碗粥给她了事。

　　平时，我们小孩的业余生活既单调也有趣，白天“打黄牛”、“打弹子”、“打铜板堆”，晚上捉迷藏。如果听说直溪桥晚上放电影，如《羊城暗哨》、《鸡毛信》、《智取华山》、《狼牙山五壮士》、《五朵金花》、《白毛女》、《小二黑结婚》等，就早早吃了晚饭步行五、六里路赶到直溪油坊的广场，进场就要买票，票价是5分钱。我们小孩没钱，就跟着大人混进去。我们村里还常有“草头戏班”来唱“滩黄”戏，但进场也收钱。我们小鬼只好等到戏“放汤”时（就是戏接近尾声时，不再收票，敞开大门，人们可以随便进去），才敢溜进去，赶赶热闹。

　　而过年则是我们小孩最盼望的日子，三十夜“守岁”，父母会给“压岁钱”，虽只有一两毛钱，却很高兴。但在旧社会，雇在地主家的“长工”和“放牛仔”到了三十夜就发愁了，当时有俗话：“廿四夜的团子，廿五夜的饭，廿六、廿七烧泡饭，廿八、廿九肉汤饭，三十夜的馄饨吃了就滚蛋。”也就是说，来年主家要不要你，还得再论。

　　我们的童年是苦过来，现在的孩子真是在甜水里泡出来的，他们感兴趣的是歌星、影星、名牌商品、肯德基什么的，他们都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很少与自然接触，恐怕也很难分清麦苗和韭菜，辣椒和小树了。有时候，我也想，是不是让孩子衣食无忧就是幸福的生活？其实，孩子在顺境也好，在逆境也罢，关键是长大后要投身于现实生活，适应社会的发展，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作者：王扣庚

冰梦

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