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

碧螺春

　　钱钟书把婚姻比作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想进来。忽然想起校园的围墙，对于学生而言，倒有些异曲同工：读书时憧憬墙外的生活，毕业后又怀念墙内的岁月。

　　青春苦涩，青春也无悔！打开那张保存了二十年的明信片，枯黄的狗尾草跃然眼前，老远，似乎看见了那黄砖、低矮的围墙。短暂的三年初中，在那时显得漫长而禁锢，因此对于围墙我总有无尽的回忆。

　　记得一次公社电影院放映一部武打片，我们一群“猴子”哪里呆得住？可校门已经“铁将军”把守。于是我们搭着人梯翻出围墙，一溜烟跑到影院。大家看得手舞足蹈，并约法三章，谁说漏了嘴有谁“好看的”。

　　初一时，班主任对我极其严格，“委任”我为“劳动委员”，因为班上早恋现象严重，故意把我安排在教室的旮旯，要我做他的“密探”，看看平时哪两个男女同学眼睛会“对线”。可是，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岂能做“叛徒”？我还记得，一天，班上一女生曾偷偷送给邻座男生一把狗尾草。现在想想，那时的男女感情确实幼稚而纯真。

　　人们常说早恋对学习不利，但有个老师却对我们循循善诱，悄悄地告诉我们，早恋既要建立在互相爱慕的基础之上，更要建立在互相学习、互相勉励、互相进步的基础之上。多么伟大、多么先进、多么民主的一位老师啊，同学们激动万分，都呼喊着“理解万岁”！老师说，这并非提倡早恋，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同学“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属于生理和心理上的自然现象。在那个年代，琼瑶、岑凯伦的言情小说第一，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第二，成为我们课外阅读的“主打产品”和“必修课”。回首往事，早恋虽然幼稚，但也是人生的一段经历，有美好也有苦涩，想不到的是，我们班上双双踏入婚姻殿堂的就有五六对呢。

　　一年寒假，寒冬腊月，我们几个留校值班的学生看着外面枯黄的树枝和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唱起了《美酒加咖啡》。美酒有呀，从街上买回几瓶二锅头，几个人又一凑合，买了十元钱的猪头肉，再找来几张破椅凳，三下五除二拆了作燃料，生了一个火堆。左手握着二锅头，右手拉扯着猪头肉，我们谈起了爱因斯坦相对论里的名言，打趣说如果严寒的冬天在火堆旁与美女相伴，时间一定过得很快。虽然没有美女但有美酒也一样，那天，我们一群从未喝过酒的“野小子”喝得从脸红到脖子根，一个个东倒西歪，一醉到天亮。

　　岁月流逝，二十年似在昨日。如今，昔日同学有的成双入对，美其名曰“肥水不外流”；有的同学经商成为百万富翁，开起了奔驰；有的同学成了公务员，做了领导干部；有的同学成了警察，维护一方平安；有的同学成了老师，教书育人；有的同学成了出租司机，整天为生计奔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活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但关键在于怎样去拼搏。人生有许多东西拥有时常不知道珍惜，到失去时才感到宝贵。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像流星般消逝，就如我们当年的师生情谊，同窗岁月，以及莫名怦然心动的初恋，都成为了最好的回忆。

　　如今，我们这一代人的孩子也走进了校园，面对一张张可爱、天真的笑脸，似乎我们昨日的生活又在继续。校园的围墙也似那围城，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进进出出，来来去去，走进去的总是孩子，走出来后就是大人了！





作者：蒋建君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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