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近了

chinajtr

　　“车子跳，金坛到。”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在金坛很流行的顺口溜，也留给儿时的我特别深的印象。其实，当时别说水泥路，就是能引来“车子跳”的砂石路，也不过那么几条。从集镇往乡村里走，就全是泥路了。这样的路晴天还可以，但雨雪过后，人就得一步一滑，即使穿着高帮套鞋，一不小心，踩起的泥浆也会涌进鞋筒里。

　　小时候我最乐意去外婆家，在那里，可以让小姨带去采桑葚，也可以跟着舅舅摸螺丝……可我又怕去外婆家，爸爸说外婆家是“孤岛”，话是笑话，却十分形象。从儒林集镇到五叶楼下村有八里地，大多是一两尺宽的田埂，要到外婆村上，先要渡过一条宽宽的河。因为要坐船摆渡，父母总不让我单独去，每次都是来回接送，我跟在父母后面赶路，也总觉得外婆家好远、好远。

　　记得外婆家常年养着一只老母猪。看着仔猪个个长得油光光、肥嘟嘟的，外婆一家充满了希望。等到小猪出栏，却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外婆凌晨三点就得起床，招呼提前一天在村上请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让他们用箩筐装上小猪，再上船摆渡过河，然后挑到集镇上去卖，若是碰上行情不好，小猪卖不掉，还要再挑回来，有时竟要反复好几回。

　　有年初冬，挑去的十六只仔猪只卖掉四只，在回来的船上，也许连仔猪也不耐烦了，其中一只前后双腿用力一蹬，连着筐子一起翻滚到河中，看着慢慢下沉的小猪，两个小伙子顾不得天冷，跳入水中和猪“搏斗”了一番，才在船上人的帮助下救起了猪。外婆知道后十分过意不去，请饭时比以往多加了几个菜。我曾不止一次听到外婆对路道不畅发出的埋怨声。

　　我读二年级那年，外婆家盖新楼房。上梁那天，按照风俗得喝喜酒。提前一天，我已迫不及待，放晚学后扔下书包就和妹妹一起往婆婆家赶。一路上心情好极了，蹦蹦跳跳抄小路走，还骗过艄公，坐了一次免费渡船。一到外婆家，她就问："你们怎么来了，爸妈知道吗？"我知道坏事了，心想爸妈寻不着我俩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再想天色已晚，反正他们明天也要来喝酒，又高兴地嬉闹起来。

　　晚上十点多钟，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到爸妈的声音。他们怎么也提前来了？原来听村上邻居说，我们姐妹俩去外婆家了。爸爸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喊上妈妈就往楼下村赶。没料赶到渡口，艄公已经收工。他们望河兴叹了一阵，只好原路返回，走到五叶街再往外婆家绕行了三十多里路。那一天，爸妈来外婆家，整整走了五个多小时，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路给我留下太深的记忆。二十多年后，我有幸成了一名“交通人”，令我高兴的是，去年金坛一下就有两条高速公路同时开通，现在有两条省道从外婆家村前通过，就是农村公路，每一条都是平整的沥青路。而我从金坛去外婆家，骑自行车也只要半个小时，坐汽车十分钟也用不了，外婆家离我是越来越近了。





作者：陈琴金沙周刊

nanyue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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