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蝴蝶茶缸

如果可以

　　八十年代初，珊珊和唐姨是共认的好邻居加朋友。

　　25岁的珊珊在乡政府当会计，42岁的唐姨是村里的妇女队长。珊珊经常上城开会、培训、下乡驻队，当教师的丈夫整天忙于工作，家务事无瑕顾及，唐姨就常常给珊珊打个帮手，珊珊也常常从城里带一些时令水果、点心给唐姨，还隔三岔五为唐姨患哮喘病的丈夫买药送麦乳精，一来二去，两家人的感情就像一家人，珊珊还配了一把家中的钥匙给唐姨。

　　春天，唐姨在珊珊家喝水时，不住地夸珊珊家的搪瓷茶缸好看，上面的花蝴蝶和活的一样，唐姨一面喝水，一边抚摸着花蝴蝶茶缸，简直爱不释手。少见多怪！珊珊暗暗好笑，下次去常州给你带一个就是了，珊珊想。过了一段时间，珊珊家的花蝴蝶茶缸却不翼而飞，珊珊是个粗心人，也没当回事。

　　夏天，珊珊从常州开会回来，门也未进，先到唐姨家坐一坐。这一坐不打紧，珊珊发现自家丢失的花蝴蝶茶缸出现在唐姨家的桌子上，茶杯口上还破了一大块瓷！

　　这下珊珊纳闷了，怎么唐姨会是这个样子呢？那年冬天，邻村的村民徐敖娣养了一年的大猪卖了，不慎把钱丢了，唐姨的丈夫捡到后曾一度想把钱昧起来，可唐姨一口一个缺德、作孽、混帐，硬是把老头子85元钱骂出来，还给了失主。

　　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把你唐姨当人看，家都丢给你啦，你在我家吃个萝卜干、上个马桶，都会打招呼，怎么把茶杯拿回家这么久也不吭声呢？你说喜欢，我已给你带回来了，就在包里呢？可你，怎么连2元钱的东西都挡不住诱惑呢？

　　珊珊又想起去年秋天家里也丢失了几件东西，家人在责怪她“大码头”的同时，也提醒她不要太相信别人，当时她怎么也不愿把忠厚善良的唐姨与丢失东西联系在一起。罢！算我看走了眼，怪我不识人！本来珊珊和唐姨走这么近就有人不解：珊珊作为一个知识女性怎么会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唐姨和睦相处呢？珊珊说：和唐姨在一起，很轻松，不需要设防，没有任何顾忌……

　　可现在连唐姨也要设防了，更可恶的是：唐姨还和原先一样在珊珊家进出自如，有事没事缠着珊珊唠叨，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全然没有那种想象的尴尬。珊珊虽然别扭，但还是强忍着应付她，再也没有原先那种真诚和坦然。一天中午，唐姨来向珊珊借几碗糯米，珊珊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拿吧！她看唐姨有些犹豫，就陪她跑到厨房里去取糯米。打开米袋子时，珊珊惊呆了，一只花蝴蝶搪瓷茶缸就在里面，爬满了米虫子。一种深深的自责在珊珊心底涌动，她的眼睛湿润了，唐姨的形象在眼前越发高大起来。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多少年过去了，回忆这个往事时，珊珊历历在目，感慨颇深。





作者：冯梅珊

剁椒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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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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