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鞋

朱庄初中1987

　　立秋过后，我拎了一只磨损了后掌的皮鞋满大街找鞋匠修补。只因鞋磨得厉害，先后问了五个地方，皆说已无“回天之力”，但我就是不舍得马上将它扔掉。

　　一个偶然的机会，邻居告诉我，老城区有个王记修鞋店专治“疑难杂症”。于是，我抱着侥幸心理，带着“修补不能、弃之可惜”的皮鞋前往“就诊”。经两位坐在门前聊天的老人指点，七转八拐，我终于在一座旧楼的拐角处找到了“王记鞋店”。顿时，我心里不由得“咯登”一下：房子陈旧还在其次，那矮小的屋子哪里称得上鞋店？个子不高的我进门尚须低下头。进屋一看，摆设简陋，墙上全糊了隔年的挂历，倒也整洁；一张大床几乎占了大半间房子，床的一端有台小黑白电视机；床前小木箱上摆放着不同成色已补好的各种鞋，显得格外整齐。年过不惑的主人正在收看体育新闻，穿着朴素，慈眉善目。既然是王记，我就叫他王师傅。得知我的来意，他满面笑容接过皮鞋，端详良久，一脸真诚地亮起嗓门：这鞋皮质上好，虽已坏，但可补。不过要多花点功夫，下午我得去乡镇赶集，麻烦你明天吃晚饭后来取。我心想，收费肯定很贵。“但只要能补好，管他哩。”我独自安慰。

　　第二天，我如期而至。在旁边一间小厨房里，正吃着稀饭和榨菜的王师傅看见我来，赶紧放下碗筷，递上我的皮鞋，不无得意地说：“至少可以穿三年。”那后掌打磨得结实光滑，几乎看不出是修过的，我忙问多少钱。憨厚的王师傅回我：“太难补了，弄断了两根针，就给5元吧。”见如此“价廉物美”，我坚持再给5元，可他最终都没有收。随后，我和他聊了起来……

　　王师傅来自安徽，小屋是租的，已住了三年。妻子是新疆人，帮人加工羊毛衫。他白天骑自行车到处赶集，边修鞋边出售一种性能极佳的粘鞋胶水，用户买回后可自己补鞋。我看着手中的皮鞋，发自内心地夸他手艺好。王师傅淡淡一笑：“我们出门在外做生意，讲的是信誉。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到哪里，只要顾客满意就行，关键不能砸自己的牌子。”

　　听着这普通却又耐人寻味的话语，我心里不禁想：多好的修鞋师傅！他对生活如此乐观，他对工作如此诚信。我分明觉得他是一位美好时代生活的装扮者。而现实中，像王师傅这样的“外乡人”又何其多呢！





作者：曹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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