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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的电影也不算少了，但从没哪部电影像法语版的《钢琴教师》这样让我看过多遍，具体多少次，我也没计算过，但我只知道这两三个月来，只要我一有痛苦，无论哪方面的，我都会把这部碟片重新放一遍，很多台词已经可以背出来了，但每一次看似乎都有新的发现，新的震撼。特别是伊莎贝尔·于佩尔震慑人心的演技，虽然几乎面无表情，但所有观众都能感受到在那张万古不变的脸后面，有着“于无声处听惊雷”般意外的力量。
《钢琴教师》写的是一个中年女钢琴教师艾丽卡的故事。艾丽卡与专横的母亲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异性缺席的残缺家庭中，这种畸形的环境导致了她不得不依靠偷窥和自虐来发泄性欲。长久被禁锢的欲望，却被一年轻帅气的男学生克雷默尔掀开。在他狂轰烂炸般的追求下，艾丽卡却因长久的病态压抑，已经丧失了被爱与爱人的能力，一场疼痛的性冒险开始了，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对我们这些影迷来说，《钢琴教师》最令我们惊诧的莫过于艾丽卡种种变态的行为：她熟练地在浴缸自残，神情自若地在成人音像店租带，甚至在捡起别人遗留下的沾有秽物的纸巾细闻时，她的神情竟然那般泰然自若，没有一丝羞愧或怆惶。唯其如此，才能活生生地触摸到一种莫名的连当事人也感觉不到的痛！在电影的结尾，艾丽卡眼看着自己一直苦等的克雷默尔若无其事地转身而去，她带着静如止水的表情，她飞快地用一把长长的餐刀插入自己的身体，血慢慢地渗出来，她依然面无表情。
艾丽尔当然不是想殉情，而是想给她无法排遣的痛苦切开一个出口，让肉体的疼痛暂时覆盖精神的绝望。在电影的最后，没有了音乐，静默的黑暗重重压在我们的心上。爱已灰飞烟灭，也许本来就不存在，只是艾丽卡或克雷默尔，都误读了“爱情”这个字眼。从此她仍然回到原点———没有爱情也没有生命的被母亲绝对控制的残缺家庭的原点。爱与伤害从来都是双刃剑。新鲜的是，《钢琴教师》表现的不是爱情。塞万提斯说过，“情欲只求取乐，欢乐之后，所谓爱情就完了。这是天然的分界线，不能逾越，只有真正的爱情才是无限无量的。”影片表现的是一场充满病态、索取、羞辱与挫败的战争。爱在这里完全是一个幻想而已。没有经过爱也丧失了爱的能力的艾丽卡，忍受不了孤独和自我煎熬向克雷默尔投降只是完成她的白日梦，而一旦他真的做了，给她造成的伤害却是致命的。因为在他那里，爱已被性所终结，忘却比弹响一个音符还要轻松。
这是多么深刻的隐喻！在这个粗糙的欲望化的时代，爱已不知沦为何物，爱竟是如此的艰难。特别是艾丽卡最后又回到了母亲身边，一个人竟然只能从一直伤害自己的亲人那里找回爱，岂不是令人痛彻心肺！在电影中，最后的音乐仍然是贯穿全片的舒伯特的《冬之旅》———音乐教授因音乐而骄傲，而音乐却把她的爱与青春彻底埋葬。每每看到影片的最后，我都忍不住失声痛哭。为艾丽卡的痛苦，为我自己的痛苦。那一时期，痛苦成了我唯一的财富。
作者：金文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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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31 23:23: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