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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幢商业大厦下,有一个专门看管摩托车和自行车的中年男人,很丑,焦皮黑齿,唇边长着两撇鼠髭,如果不是双眼憨直耿介,会让人一眼看去以为他是偷车贼。他长年穿着一身粗糙的制服,胸前挂着一只包,包里装着一扎一扎的小票和零钱。他的女人是个小裁缝,租一个铺位专门修改裤脚,人长得又矮又胖的,五官模糊,头发有点秃,不过有一双巧手,经她修缝的衣服,我很满意。 有一天下夜班,我在街上看见他们走在一起,才知道那是夫妻俩。男人骑自行车,载着女人,用力地蹬,女人用手揽住他的腰,脸微微贴着脊背。他们走在长长的中山街上,没有说话,车灯纷扰,霓虹斑斓,车轮慢慢地转着。我愣愣地目送他俩的背影,突然想到:爱情可以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而非那些漂亮而时髦的红男绿女所专有的。
我们总把爱情与美联系在一起。比如说到爱情,会立即想到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玫瑰,香槟,神秘而浪漫的花园,多美啊。人们只知道玫瑰、牡丹会开花,却忽略了狗尾草、狼尾草也会开花。一个既矮且胖的女人,一个形容猥琐、像偷车贼的男人,在城市的夜里相依相畏地回家去,这一个爱情的场境其实也很美,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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