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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家乡是江苏金坛,离乡后,走南闯北数十年,但最爱吃的还是奶奶做的家乡菜。
父母下放江西“五.七干校”时,我到了上海的亲戚家借住和上学,这才有机会吃到和学到父亲回忆中说过的各种家乡小吃。
表姑家住在陕西南路,这里是原来法国租界的公寓区,一排排的二层洋楼,前门原各有一个小花园。因为现在均已改成几家分租合住了,小花园也就成了空地。
我们住楼上,楼下前厅住了一对姓潘的老夫妇,会说普通话,所以我无事常去聊天。潘奶奶说:“五十年代我们在北京住过,那时的大对虾才五毛钱一对,煮好自擀的面条,用炸成红红的对虾油一拌可香了。”惹得我直咽口水。
楼下后面是公用的厨房,煮饭时可热闹了,有说有笑的。过年过节邻居们会各自拿出些家乡小吃,互送品尝。潘奶奶是宜兴人,离金坛不太远,也算半个老乡了。平时很喜欢做泡菜:先用一个小小的泡菜坛子,里面放上凉白开、盐、辣椒等调味料,再放上各种蔬菜,盖上坛口的小盖,还要加上些水在碟边,再反扣一个碗,说是可以隔绝空气。如果喜欢吃咖哩味的,可用白醋加哩粉、盐、糖泡芥菜头,也很好吃。
这里有许多父系的亲戚,逢年过节,表姑会请来一位老家的奶奶,帮忙做菜。先会做些下酒的小菜如琥珀花生或核桃仁:先将果仁炒熟出锅,再将放一点油,放入二三汤匙的砂糖,小火慢炒成糖胶,将果仁倒入一裹就成了。春卷分咸甜两种,咸的包上韭菜黄和肉馅,甜的包些豆沙,炸好外脆内软也是很香。红烧狮子头,奶奶说要自己剁馅才好吃,每次买来肥瘦肉细切慢剁好,加上黄酒、酱油、水淀粉搅好,做成二两重的大肉球,放在油锅中炸得表面微黄,再在盘底铺些大白菜叶上锅蒸熟,吃起来香嫩又不腻。带鱼洗净刮去白色外层切成均分寸半段,干炸好再放入预先煮好的糖醋汁中一泡,入口酸甜酥脆。此外,还有年糕小点,奶奶拿出一个雕花的木模,在内擦上些油,用糖油和好的糯米粉包上芝麻或豆沙馅,放入木模内压成小饼,然后要用力磕出成了一个个小花饼,蒸好后冷吃热吃均可。
南方的元宵节不同北方的摇元宵,要包汤圆,将水磨糯米面按成小碗状,放入芝麻的包成有个小尖嘴的;豆沙包成椭圆形、肉馅包成圆的,口感则比元宵较为细滑。端午节前夕,第一天先泡上糯米,馅料有豆沙、五花肉、红豆,分咸、甜、淡。第二天开始包粽子了,我自然一起学着玩。只见奶奶用鲜苇叶的宽边,先卷成一个尖的圆筒,后放入糯米和各种馅料,再用苇叶的尾加上一个宽叶反折包住,最后用小线扎好。可包成各种口味和形状,枕头形、棱角形、三角形和小脚形的可难包了,一时间我也包不好;奶奶就教我学用破了的苇叶,撕成小条编成一个小盒子,放糯米后再封口,成了一个方形的粽子。最后放入大锅中煮上几个小时。其中红小豆的小脚形粽子包得最紧,吃时放些白糖,糯而有嚼头,又砂又有点甜。
春笋当季时,买来后剥去外面的皮,将上面尖嫩的部位炒来吃;下面老硬的部份放上酱油糖和黄豆煮熟后凉干放入瓶中,就是一种绝好的小吃──笋豆了。
农历九月,最好吃清蒸湖蟹,剥开红红的蟹盖,里面是黄,加上香醋和生姜末,吃起来可鲜美了;多下的蟹脚,剥出肉用来炒粉丝,出锅前要放些醋,这就是金坛名菜———炒蟹粉。
馅饼是用做春卷皮般软面来包,先用干粉将软面分成鸡蛋大小的小团,再将面团搓好按扁,放入很多馅,包好后按成半公分厚的饼,要两人一包一烙,还要摊在竹编的大筲箕上面,使饼皮干硬,不易破开。
菜肉馄饨多是用荠菜馅,皮是买现成的大方块,比北方的饺子皮薄。
烧饼、油条、泡饭、雪里红炒蚕豆,这都是江南式的早餐。家常小炒还有爆炒田螺、红烧肉,味浓诱人;盐水毛豆、青炒鲜蚕豆或豌豆,清淡可口。最不喜欢炒青菜中放糖,甜了吧叽的。
母亲的祖藉是福建,但自幼在菲律宾长大,所以不太会做家乡菜。巧有同乡陈阿姨也在上海住,夫妻均会下厨,星期天我会去陈姨家玩,有幸尝到了另一种家乡风味。最有印象的是蚝干炒粉丝色拉,叔叔用将干蚝和粉丝用水发好,然后加上料出,那种风味,之后我再没吃到过了呢。
做色拉,那时节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买一瓶色拉酱回来一拌就成了。从菜到酱全要自己动手呢,于是大家分工合作。男孩子们负责削苹果和切黄瓜等;阿姨将鸡蛋打入碗内,在用汤匙将白和黄分开两个碗,在黄中放入调味料和煮熟后放凉的油,让我们女孩子轮流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至成了软膏状,将男孩子们削好的菜果丁放入一拌,就成了五颜六色、美观爽口的色拉。真是不同的家乡不同的美味!
作者:缨子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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