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于氏祠堂

表鬼画符

　　金坛于氏祠堂位于城南学基路上（原来实验小学西边篮球场南侧），是一座典朴古雅的明代庭园建筑。

　　祠堂门是石砌的，围墙很高，进门之后，古木森森，碧水潺潺，亭台轩榭，高屋辉煌，给人一种阴森、威严的感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花岗岩石牌坊，挺拔的柱干，气宇不凡，石柱两边有台座和靠背石（夹柱石），堂皇的梁枋两面镌刻着“敕赐”、“御史中臣”几个大字，浑朴而厚重。石柱是方形，柱上有浅浮雕的云纹。据说这是典型明代建筑的实证，因为到了清代，牌坊的石柱就大都改为圆形了。这座牌坊，一是为了旌表英贤，警示后人；二是为了显示于氏家族的荣耀。过了牌坊，有金水桥、放生池，有钟楼、碑亭，再往后，就是祠堂高大的庭屋，乃是于家祭祀祖宗的地方。

　　于氏家族五世皆居洮西王母观。自明代于契玄始，迁居县城沿河街，成为金坛城里于氏始祖。于氏乃坛邑望族，明清两朝，于氏家族累世甲科，世代为官。于契玄子孙中曾有二十五人考中进士，例如契玄子于湛（明正德六年进士），孙于业（明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于湛孙于文熙、于孔兼兄弟（明万历八年进士），于孔兼侄儿于玉立（万历十一年进士），于孔兼从弟于仕廉（明万历十四年进士），于孔兼孙于嗣昌（清顺治十八年进士），于嗣昌子于汉翔（清康熙二十一年进士），汉翔族侄于采（清康熙三十三年进士），于采族侄于振（清雍正元年状元），汉翔子于枋（清雍正二年进士），于枋嗣子于敏中（清乾隆二年状元），于振子于雯峻（清乾隆十九年进士），于敏中曾孙于尚龄（清道光二年进士）。特别是于振、于敏中“兄弟状元”以及于敏中位极人臣，这在于氏家族史和金坛科举史上都是一件十分值得称道的事情。

　　于氏祠堂由于契玄宗子于湛在明代嘉靖三十二年（1553）兴建。此后，历代祭祀，香火不断，于契玄的子孙后代也不断地对祠堂加以完善。因此，这座于氏祠堂，应该说是于氏家族中质量最好、规模最大，同时又是文化内涵十分丰富的庭园建筑。笔者听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回忆，1948年9月，中国宗教徒联谊会于斌主教曾来金坛，亲自到于氏祠堂认祖归宗，参加拜祭老祖宗于契玄的祭祖仪式。那天，于氏祠堂灯火彻夜通明，于契玄的画像挂在正堂，栩栩如生。于敏中裔孙于醉六先生身着长衫，主持祭拜仪式。这大概是于氏祠堂近代史上最隆重的一次祭祀了。

　　笔者年幼时，经常到于氏祠堂去捉蟋蟀，到放生池看人放乌龟，到碑亭用手指摹描学写字。解放以后，于氏祠堂改建为县建筑公司的办公地和工棚，至上世纪五十年代，牌坊还仍然存在。那块“于氏祠堂碑”，高2米、宽1.2米，由于湛亲自撰记，请苏州著名书法家文徵明书写，字径7厘米，字体行书，通篇观来，端庄、平整、融和、典雅，笔力健挺，气势流贯，温润中含有苍劲，给人一种眉清目秀、爽朗健壮的印象。这块祠堂碑，已是文徵明85岁高龄时所书，字的偏旁部首大都很规范，转折的地方注意提按顿挫，一丝不苟，悬针用中锋引下，行笔干净利落，严谨结实，结体俊俏而又严整，不失为书法爱好者初学行书的好法帖。文徵明是位长寿书法家，直到晚年他仍然能写小楷而手不颤、字不散，在书法史上很值得称道。因此，这块“于契玄祠堂记碑”，既有极高的书法艺术价值，又是研究于氏家族史的珍贵历史资料。当于氏祠堂改建为县建筑公司时，这块碑还被砌在公司水泥库房之中。可惜，在“文化大革命”时，它仍然没有逃脱劫难，1966年8月即被红卫兵砸毁。现在，仅有一幅于氏后裔存献的朱砂拓片，保存在市文管会档案室。

　　一座祠堂，可以说是一座当地民俗的博物馆；一座祠堂，也反映了一个家族的变迁史。我们从于氏祠堂中，可以了解到不少有关金坛的民俗文化和民俗风情。可是，金坛于氏祠堂的地盘早已成了南园新村的居民小区，如今人们要想领略祠堂的文化内涵，已只能到山西、安徽等旅游胜地去找寻了。（右图为文徵明书《于氏宗祠记碑》拓本）





作者：闻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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