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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单行线 于 2011-9-2 19:16 编辑
三名少年“奴工”的惊魂44天
“当时我们身上没钱了,就想找个地方吃顿饱饭,睡上一觉,实在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还会遇到这样的事。”13岁的翁小嘉坐在记者面前,说起近3个月前的那场惊魂遭遇,脸上仍然稚气未脱。
三名不谙世事的少年,在“负气逃学”的过程中,不幸被郑州火车站附近的“黑中介”贩卖至外省“黑作坊”。监禁、恐吓、鞭打、长时间做工———在经历了44天的地下苦工生活之后,三少年终获解救。
“这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被卖了”
6月6日,在河南省登封市一家武校寄宿上学的翁小嘉从学校偷跑出来,随行的还有两位同学:14岁的刘绍和15岁的孔强。17日,在将卖手机的钱花完以后,游荡至郑州火车站的三少年此时已经身无分文。
“我们当时坐在火车站广场附近的邮政大楼下面,想着晚上睡哪?吃什么?”翁小嘉说。在这个过程中,先后有六七拨人过来搭讪“有男有女,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问我们要不要找工作。”晚上11点左右,一位中年妇女过来,再次询问三人“干不干保安?”
就这样,带着能吃顿饱饭、有个地方住的想法,三少年上了这位中年妇女及其同伴的摩的,在大街小巷穿行了10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家“保安公司”。
第二天一早,三人分别被“保安公司”的人带过去量身高,“刚开始他们说太小了,不能去北京做保安,后来说可以去杭州做足疗员,最后定下来说去河北做皮包。”
6月18日晚上10点半左右,两名工作人员带着包括三少年在内的15人,在郑州站上车。19日早上将近6点,三少年在河北保定站下车,余下的人继续前往北京。
“在站台上,当着我们的面,来接站的人给了‘保安公司’的人一个白信封,还露出一沓钱,信封上好像写着5000多的数字。”翁小嘉说,“这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被卖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惊险的地下苦工之旅
“打点钱来吧,打钱来我就能回家,打多点,2个人2000元,快点……我在河北打苦工……翁还没有死,刘绍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像死了,下了。”
7月21日,接到了这样一条转自Q Q的手机短信后,在深圳做理发生意的刘冬生“心一下子揪得很紧”,随后两天两夜难以合眼。
37岁的刘冬生是刘绍的父亲,自从17日和儿子失去联系后,三个孩子的家长开始往返于学校、派出所、教育局。上述短信是孔强利用上网间隙偷偷发给远在浙江的家人的,这也是三少年在失踪一个多月后第一次有了音讯。
直到被解救出来后,刘绍等人才知道身处河北省高碑店市白沟区泗庄镇。公开资料显示,泗庄镇位于高碑店市区东南25公里,该镇的主导产业是箱包加工及原材料制造业等。全镇共有箱包加工户1400余户,从业7000多人。
“刚开始是一家书包作坊,有七八台缝纫机,只有我们三个工人。”刘绍说,“老板在训话时直接说‘买你们花了不少钱,要听话、好好干活,不然就卖到大厂去,一年出不来一次。’”
几天后,三人在一次失败的逃跑中被抓了回来。在饱受拳脚后,当天晚上蒙着头被一辆车拉到了另外一家书包厂。这里戒备森严,大门、窗户和树上都安装有监控和警报器。10多名工人,每天从早上6点半忙到夜里12点,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活。
“这家老板比第一个凶多了,拿着刀训话,警告不准逃跑,亮着灯的电棍在我们头上一闪一闪。”刘绍说,“后来才知道,我们三个是以4500元的价格卖过来的。”
有一次,刘绍因为弄错了书包的数量,被老板用橡皮带全身上下猛抽了一顿“在一楼打的,二楼的人都能听得到。打完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让我干活,一点都没耽搁。”
直到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的老板忘记开警报器,三人乘机逃跑。然而不幸的是,在搭乘一辆公交车的时候却又被司机再次倒卖。随后,三人被分到了两家作坊。7月29日晚,刘绍借用工友的手机偷偷给父亲通了一次电话;30日晚,在家人和警方的斡旋下,三少年获救回到郑州。
“儿子瘦了10多斤,头发很长,好长时间没洗澡,身上的衣服都臭了。如果是在大街上对面走过来,我绝对认不出来。”谈起刘绍初被解救时的模样,刘冬生禁不住眼含泪水。
嫌疑人被“取保候审”令家长不解
在郑州市公安局南关街派出所案件侦办大队,《经济参考报》记者要求采访此前被抓获的“黑中介”嫌疑人时,意外地获知对方已经“取保候审”。
侦办大队教导员陈力介绍,8月2日当天,接到3名少年及其家长的报警后,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展开行动,最终证实“这是一家没有手续的职业中介机构”。但由于案件涉及到河北省,且一时难以找到充分证据,按照规定,24小时之内必须放人,“目前嫌疑人仍在监视范围,警方将对案件进一步追踪调查。”
得知嫌疑人被“取保候审”的消息,刘冬生对警方的做法大为不解:“虽然我们的孩子救出来了,但是类似遭遇的孩子应该还会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真是搞不懂。”
根据刘绍和翁小嘉的介绍,在上述三家作坊里,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虐待工人现象,有的还出现了人身伤害事件。其中在第二家,一名19岁的江苏青年因为逃跑未遂,被打断了双手。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是阴影仍未完全散去:为了寻找三少年,三个家庭一共花费1 .6万余元。在得知儿子失踪、获救时,翁小嘉的父亲先后两次心脏病发作。
“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躺在床上就会想以前的事,能活着出来真是运气,后怕!”翁小嘉说。
刘绍获救后,刘冬生第一时间给他办了退学手续。“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孩子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除了要去做常规的身体检查外,我还想带他看看心理医生,有些伤害不是肉眼能看到的。”
刘冬生最后表示,希望事件曝光后,能引起各方重视,“最重要的,是警方要切实地负起责任来。”(文中少年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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