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送我过山沟

南新桥畔

　　每想起妻子送我过山沟的事，心里就涌起感激和悲痛之情，那一幕幕就会在我脑海里再现出来。

　　1980年代初，我被调到茅山北麓青龙山脚下的茅东中学工作。学校在我们村的最北面。出村后先要走一条两公里多长的山沟，然后就上了大公路。大公路通往深山，大公路的尽头就是我们学校了。但从家到学校，最难走的就是村后隐在树林里的那条小路了。

　　这条小路就在山凹子里。路又弯又窄，路上长满荒草。空手人在上面走，就像在沼泽地里跋涉，十分吃力。路两边的山上，长满杉木树和杂竹，就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山上什么都有，有野鸡野兔，有时还会碰到獐子、野猪。有人说路北头的山上，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也不知是真是假，怪吓人的。总之，走这条小路，就感到很恐怖。说句老实话，如果是在夜里，我一个人也不敢从这条路上经过。

　　我调到茅东中学后，妻子在家要带三个小孩，还要种四亩八分责任田，肩上的担子很重。莳秧时节，妻子忙不过来，总盼我回来帮点忙。星期天我回家后就拼命干，晚上再开夜工赶。不得已，我只好在星期一的早晨赶到学校去上班。也是不得已，我只好走小路抄近道去学校。

　　我是校长，要早点赶到学校去。对于这一点，妻子很理解，也很支持。早晨四点多钟，她就起来烧早饭，然后轻声叫我起来吃早饭。我吃早饭她给我收拾东西，整理衣服。我吃好早饭她也收拾好了。大门一开，外面黑洞洞的，其实还早着呢！

　　我舍不得三个孩子啊，他们还都在睡梦中，我又走进房里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妻子有点不耐烦了“你走不走啊？”她把那辆旧自行车推出门，就匆匆向村后推去。我连忙带上门，追了上去。

　　翻过村后那座小土山，下了坡就走进这条长山沟里了。一进入山沟，我心里有点紧张。妻子说“有两个大人，怕什么？”向天上看，月亮隐在云层里；向山上看，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一前一后向前走。杂草又密又长，沾着露水，缠着自行车的转轴，不使劲就推不动。我听见妻子气喘吁吁的，就要接过来推，她不撒手，只顾向前推。为了不迟到，我们拼命向前走。有时怕树枝打在脸上，就用一只手遮住前额，仍然不停地前行。忽然，山上又传来不知什么鸟的怪叫声“突突突……”我心里一惊，感到有点害怕。可妻子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在继续走路。

　　走着走着，忽然路不通了。星光下我睁大眼睛细看，原来是东山坡一颗松树被风吹到了，拦在路上。还好这颗松树不大，我们两人用肩一抗就推到沟里去了。就在我们用肩抗松树的时候，我一摸妻子身上，她的衣服全被汗水和露水淋湿了。好容易到了北头，我们终于上了大马路。妻子把自行车交给我“骑吧，别迟到啊!”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呢，我看着妻子的背影渐渐淹没在树林子里，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有一次是下雨天，吃过早饭后雨下得很大，我想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迟就迟一会儿吧。可妻子不同意，她把雨衣披在我身上果断地说“校长也迟到，你怎么说别人啊？”我想妻子说的对。越是下雨天，越是要按时上班。我和妻子冒着风雨走进山沟，妻子一直把我送到大马路上，我骑上车，冒雨赶到了学校。因为下雨，那天早晨有四、五个老师迟到了，如果我也迟到，那天早晨的第一节课，有的班级就可能没有老师去上了。想到这里，我很感激妻子对我的提醒。我骄傲地想，我有一个多么好的妻子啊。

　　妻子不但早晨送我过山沟，有时候也会来公路上接我。中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我们回到学校分析考情，老师们越说越兴奋，不知不觉天就晚了。我连忙骑上车回家，要到山沟口那里，老远就看见四个人影站立在路边。不用说，这是妻子带着孩子来接我了。我跳下车抱起女儿亲了又亲，妻子推着自行车，两个儿子一前一后相跟着走上了小路。月光透着树枝的缝隙照射在小路上，我们沿着小路向家走。我们一家人边走边说话，把一群群山雀儿也惊得腾飞起来，可是我们一点也不害怕，越走越高兴。

　　孔年喜，你知道吗？2008年秋天，我们村后的大山里建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现代化的养鸡场，沟两边的山坡都被推平了，你多次送我去学校的那条小路早就不存在了。虽然山沟小路都没有了，但你那颗关爱我的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了。你在天上看到村里的美好景色，也一定会感到高兴吧。

作者：崔粉扣

嘉玲姐

顶起来

小辣椒

我只看看不说话

回头再来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