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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孩提时,父亲就是一个大忙人,整天忙得基本上见不到他。所以,父亲在我的记忆里,仅仅意味着一个忙碌而模糊的身影。
有一年,大人都在田里干活,我和哥哥在河边玩耍,逗河里的小鱼玩。玩得正带劲的时候,有往镇上运送公粮的水泥船经过,受了惊吓的小鱼,立刻潜伏得无影无踪。我被惹毛了,手中的土坷垃像仇恨的子弹一样射向船只,于是,我成了船家的“阶下囚”。就在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嗓子干嚎得发不出声音之际,哥哥引着父亲来了。
当时的一幕至今记忆犹新:父亲光着脚,高高地绾着裤管,腿脚上均匀着沾着一层泥浆,他的左手还攥着一把青翠的秧苗。其时,身为队长的他正带着全体社员忙着插秧呢。
当队长时,父亲在队里没日没夜地忙,忙得连家也顾不上。再后来分产到户,他买了台拖拉机跑运输,仍是起早摸黑,年头忙到年尾,根本理不上我们。总觉得他离我很遥远,能让我记起的,只有那叭叭作响的机器轰鸣声,以及在熹微的晨光中,父亲影影绰绰晃动的身影。
从祖孙三代蜗居一室,到后来全村率先住上四间三层的楼房,十年工夫,我们家光是房子就盖了三回。母亲自豪地说:“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和你爹一手置办起来的。”说话的时候,父亲正在一旁默默地替我收拾行李,第二天我就要到常州读书了。母亲说,父亲把今明两天的活都推掉了,他要陪你一起到学校报到。父亲此举让我惊诧不已,要知道,他可是对运输活来者不拒的。
17岁那年,我生平第一次与父亲单独相处了一天。父亲口拙木讷,平时很少说话,可是那一天他对我说的话,比过去17年还要多。一路上,他教我如何搭乘公共汽车,教我如何与同学老师相处,教我如何好好学习。到了学校,他又带我一边参观校园,一边教我如何在食堂打饭……他是第二天早上匆匆离开学校的。记得我邻床的一个同学,当晚想家想得哭了。我没时间哭,因为父亲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一夜。
如今父亲已过花甲之年,拖拉机早就转手不开了,可是我难得回家一趟,也难见他一面,他大都在外打零工。我有个学生家长跟父亲一起干过活,他感慨地对我说:“你父亲老归老,干起活来可一点不输给年轻人。不过年纪大了,还是得保重身体啊!”我听了,心里不由泛起一阵苦涩。我们弟兄三人,先后在城里买房置业,手头都比较拮据,父亲那么拼命赚钱,还不是想为我们分担压力?
此时在我眼前,分明氲氤起父亲那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却是那么地刻骨铭心……
作者:程建华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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