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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檐一闪一闪，她一定在笑……晚饭的时候，“好好”对我说，桌上居然有一碗老庄气息很浓的菜汤。
这孩子随意耳语也让人心起涟漪，那种有如大提琴演奏出来的纠缠而无法停顿的质感。
自己从小就爱吃青菜，只爱吃这一样素菜。记忆深刻的那次是母亲在老房子里匆忙里弄出的青菜蛋汤，做得简易，味道却好。鸡蛋是需要提前做，先放菜油，打匀鸡蛋，徐缓倒锅，象摊一层厚实的蛋皮，然后加些热水，滚水后加些小个头的青菜，加食盐味精，配以一口白饭，那时饥寒，能吃上这碗青菜蛋汤颇能留下一段安慰心肠的回忆。思忖母亲当年如此用心地处理鸡蛋，其实是为了孩子长好身体，想着孩子能吃到完整的鸡蛋补好营养。
长大了自己还是喜欢吃青菜，食堂素食里做得最多，却也最难吃。老人劝谕：难吃的东西要多吃，喜欢吃的要少吃，谓之养生。于是自己常为了吃下去而不肯抬头，即便遇到伤心厉害的时候，还在认真地吃下所有饭菜，如同完成一项生命的伟业，有时如鲠鼓作，有时搅和着压力和知觉吞咽。承母苦谕，再难吃的青菜，你也要吃下去，去把一整碗青菜吃下去！
细致而沉重的委屈无奈之后让人在生命里学着去接受很多的不愿和不能，而那些现在想来都并非不益。以后的时候我在食堂还特别爱吃青菜粉丝，爱吃豆芽，每份六毛钱，两毛一份白饭，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
桌上两碗青菜汤都是“好好”去盛，我负责打饭菜。青菜汤是免费，汤色表面会泛着发腻而富裕的油膜，下面有不知时日的菜叶，大小不一，形状怪异，层叠错置漂浮在高高低低的水平线上，有些轻浮，有些菜叶会沉得很深，那些倖倖然的，会羞怯地隐藏自己的身体，可马上会被饥饿的我们用筷子被无辜迅速捞起。为什么这几片叶子要和“隐藏”有关，神秘地出现在眼前，半遮半掩，要知道“珍宝”是会怀藏于内，是用来贡献给合适的人，是用来等待合适的人发现，于是“好好”捞出半截指甲长的菜花的时候，总要“噢耶”“噢耶”地叫唤我的注意。那些菜花是配得起我们的欣喜欢悦，是真有些别样的滋味了。
青菜汤也是有记忆的，荡漾着时间的味觉而无人间的烟火躁乱，“好好”和我为了能拥有相聚的时光而甘愿呆着一起。有时感情给予我们的，从来都不是获取，而仅仅是回味。而人生里的妙处便在于对留白之地的深情观望，这份郑重与留恋的对待，已经是生命里奢侈的事了，值得我们对此追寻和怀念。
俞平伯先生在《清河坊》里谈到：“若没有飘零的游子，则西风下的黄叶，原不妨由它们哗哗自己去响着。若没有憔悴的女儿，则枯干的红莲花瓣，何必常夹在诗集呢？”
生命的趣味在于人对万物的趣味，可那些都是从人间的趣味本身投射出来的，譬如那些对生活琐事中真善美的感悟和怀念，譬如那时的一碗青菜汤，譬如那年相知相许的美好。
（作者单位：华罗庚中学语文组）
作者：杨扬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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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01:25: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