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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是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大名叫德发。解放前,他家靠种租田打长工混日子。小时候,他头上生了癞痢,长大以后,没有一根头发,光溜溜的头,在太阳下像个大灯泡,闪闪发光。他的鼻尖上有个小肉球,嘴里没有一颗牙齿。由于长得丑,再加上穷,所以年小直到五十岁还是一条光棍汉。
后来,年小娶了个老伴,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老伴就离开人世。一直到老,年小仍旧是一个人。他虽然没有儿女,但侄男侄女对他非常孝敬。
年小是真正的贫苦农民,没当过一官半职,但在当地老百姓中威信很高。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村上人都称呼他二爷,也有人喊他二叔。每年寒暑假,我回家都要抽空去拜望年小,跟他唠叨唠叨。
年小的脾气很犟,遇事总喜欢争论个道理,还不怕得罪人。村上的人互相有了争执矛盾,都会请年小来评理。年小评理像包公铁面无私,村上的人都说,经二爷评判的事准没错。
解放初,有人揭发村上一个富翁家有一斗金子。这种揭发当时属于一种革命行为,深得村上一些干部赏识。年小知道了这件事,他理直气壮地、拍着胸膛对那个揭发的人骂道:“你这个捣马叉(骂人的话),你的舌头没有四两重,搭下来有千斤。你说这话不是害惨了这一家子吗?这家富人田多粮多是事实,但他家要有一斗金子,你拿我的头。以后你说话要当心啊,不能胡说八道!”那人被年小骂了几句,再也不敢吱声。年小常挂在嘴边一句口头禅,凡事都要实事求是,样样都要论个理。
开薛埠河那年,我们队里有几户人家要拆迁。我们生产队只有一条小水泥船,而7队有一条大水泥船,7队队长跟我是好朋友,我就向7队借了条水泥船到儒林去运瓦。我把瓦装回来后,我们队里有两户人家跟在我家后面又借用了两天。哪知,最后一户人家竟把水泥船上的橹尾巴用破了。还船后,7队队长由于我的人情面子,不好意思跟我谈赔橹的事。这事被年小知道了,年小便跟我说:“橹是集体的财产,咱们可不能损坏集体的东西。斧子敲凿子,凿子啃木头,打油只认提壶的。我跟你小王交情是不错,但队里的橹你一定要修好,否则我不答应。”后来,我到铁匠店里打了三道铁箍把橹修好了,还给他们7队。年小乐呵呵地对我说,这才像个样子。
年小年龄大了后,整天手上捧了台袖珍式收音机,走走唱唱,十分开心。他逢人就说,如今干什么事都要讲科学,科学这个东西不可不信。他收听农业技术,自家长的蘑菇产量特别高。早上他挑了两筐蘑菇,卖完了换来厚厚一沓钞票,笑得合不拢嘴。年小说,解放前吃不饱,解放后不够吃,到如今大鱼大肉吃不完。我是解放前过来的人,过去穷人的日子不好过,发财的人家也过得不安顿,夜里怕土匪抢,白天怕兵痞流氓敲竹杠。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世面都见过。想来想去,还是现在的社会好。
前阵子回老家,才知道年小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听了有点悲伤,对他也十分怀念。年小是个好人,他心直口快,内心淳朴,深受当地百姓的尊敬,他是中国广大农民的一个代表。
作者:王晓煜金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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