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

chinajtr

　　外公自幼习武，年纪很轻时就是一个武林高手，他曾经在全省的武术比赛中获得青年组的亚军。年轻的外公侠义、豪迈，爱打抱不平，所以经常有人被他打了后跑到家里来算帐。

　　穷习文，富练武，以前外公家还算富有，在街上有几家店铺，所以也养成了他年轻时的游手好闲。外公练的是少林武功，尤其马步扎得很稳，据说他每次出去看戏，随便往那里一站，任凭多少个人在他身边挤来挤去，始终纹丝不动，如松树一般“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小时候我特别崇拜外公，老是缠着他，要他表演功夫给我看，他却始终不肯。我的三爷爷曾经是我外公的徒弟，他说当年我外公的拳路打起来非常好看，很有气势。他有时也喜欢耍两趟，但身体瘦小的他打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像是耍猴拳。于是我又去缠外公，终于有一次他给我逼得没有办法了，就练了几下。他刚开始打的时候，确实招式优美，动作有力，威风八面，可在扎一个马步的时候，却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原来外公年纪大了以后，长期不练武，功早就散了。

　　我喜欢武术的基因大概遗传自外公吧，而我本身也长得像他，爷爷和父亲都皮肤白皙，英气逼人，而我像外公一样其貌不扬，皮肤又黑又粗。我小时候和外公一起洗脚时，洗脚盆里有四只黑脚丫，两只大脚丫，两只小脚丫。

　　后来家道中落，外公一改纨绔之气，弃武从农，他还当上了大队书记。因为胆大、仗义，在三年自然灾害里，擅自将村里的储备粮食发给村里人，结果被判刑入狱。在他坐牢的时候，苦了外婆，独自操劳这个家，非常辛苦。

　　外公出狱后变得胆小、谨慎，一直在家里务农，但他务农、持家算不上是一个好手，加上家里孩子多，所以家里的经济一直不宽裕。生活的重压慢慢地将那个意气风发、侠义爽快的汉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记忆里的他总是不停地吸烟，不停地咳嗽。外公平时抽的都是劣质的纸烟，我曾经对他说：“等我长大了，我就买好烟给你吸”，他听了之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后来外公还买了一台小机器自己卷烟，但没有卷多长时间就坏了。我现在有能力买好烟了，可外公却早早地离我而去。

　　我没有见到外公以前拳脚如风的模样，等我懂事时，他已经是个木讷、拘谨的老人了，我平时也不容易见到他的喜、怒、哀、乐，以至于我写这篇文章时，找不到太多闪亮的记忆片段。我现在每次到外婆家，都看到挂在墙上的外公遗像，照片上他正慈爱地望着我，一如我记忆里的模样。





作者：乔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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