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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老家在两地交界的一个偏僻乡村，虽然那里以前交通闭塞、经济落后，但乡风纯朴，户户根连根，家家亲中亲，在这和谐氛围下长大的母亲，从小就有一种至真至诚的故乡情。
母亲早年嫁到金坛后，一直不忘村里的父老乡亲，时刻打听他们的消息，关心他们的疾苦。平时，常凑点钱备些衣物和药品，托人捎带给村里一些年老体弱的长辈及困难的村民。在我的孩提记忆里，逢年过节，她都雷打不动大清一早催醒我们，背起精心准备好的各式水果、礼包，带领我们全家人，搭乘去丹阳方向的汽车，到丹阳珥陵下车，再徒步数十里泥泞的乡间小道，才到了外婆住的太子庙村。
母亲长期在金坛城里几家国营饭店工作，每天都有四面八方的顾客，消息灵通，一碰到或打听到有村人来到金坛，无论他们有什么大小事或看戏、看电影，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来，有多少人，都立即盛情相邀，接到家里，嘘寒问暖，烧菜煮饭，热汤热水，打地铺、挤床位，忙得不亦乐乎，还常常促膝交谈到深夜。待到下半年或年景好的时候，乡亲们送来一些芝麻、花生等土产，母亲都是一笑以拒之，实在推辞不了的，再以礼相还。每当送走一个个亲戚长辈村人时，她总是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虽然咱们家没什么钱，但只要为村上的人和亲戚帮上一点忙，这是妈妈我最高兴的事。”母亲的一言一行，在我幼小稚嫩的心灵，就树起了美好的形象。
1993年前，母亲患重病住院期间，在弥留之际还深情地惦记着村里的乡亲父老，不停地向前来探望的人询问家乡的情况。她一会儿喃喃自言自语，一会儿反复唠唠叨叨地对我们说：“不知张二婶家房子盖好了没有？李大伯腰伤治愈了没有？堂弟双林孩子多，老婆有病家境困难，这冬天你们兄弟俩要准备一些不穿的旧衣棉衣托人送去……”最后还非常吃力地一再嘱咐我们，待她过世后，要我们不忘记养育她的故乡，要看得起乡下人，以后凡是有村人来到金坛，一定要像她在世一样善待他们。每年都要到乡下去看望长辈和亲戚，关心他们的生活，要尽其所能帮助村上的人等等。
光阴荏苒，人生如梦，转眼母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她当年回故乡的情景和病榻前的谆谆话语，仍在我眼前耳畔出现。如今，我也是五十多几的人了，但不管风雨交加，寒暑酷日，我和二弟逢年过节或村上有大事，都带着妻儿，往返于母亲那念念不忘的故乡之路。
愿母亲泉之下有知：昔日的羊肠小道早被一条条洁净、平坦、绿荫成林的马路替代，村头河岸那座旧木桥已建成坚固、漂亮的双车道水泥桥，村里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亮堂堂的新楼……
作者：刘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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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31 23:4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