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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菊黄蟹肥时。几个挚友相聚在一家饭店,酒兴正酣,服务员端上一盆蟹。“长荡湖的螃蟹!正宗的长荡湖螃蟹!”我不由自主的叫起来。“潘兄,你怎么知道这是长荡湖的螃蟹?”朋友们一个个向我发问。“我老家儒林镇湖头村就在长荡湖边上,而且我从小就喜欢摸鱼捉蟹,自然很清楚。”说起捉螃蟹,少年时代的情形又历历在目。那时,大家日子过得很艰难,一年到头难得闻到肉腥味,有幸吃肉的日子大概就红、白喜事和过年的日子了。于是,下水捕鱼摸虾捉蟹解馋,就成了村里人的一件乐事。
我曾跟村里的捉蟹高手学会了十种捉蟹的方法:摸、踩、抠、扳、扒、夹、钓、照、诱、挖。春天,四、五月份,长荡湖和周围的河荡浅浅的,我们下湖荡,弯着腰,下巴贴近水面,顺着长水草的地方,用双手在水下两边夹击,准能摸到螃蟹。夏天,湖荡的水暴涨,我们就沿着湖荡边长水草的地方来回用脚踩,螃蟹在水草里一般很少活动,很容易被踩到。然后一个猛子扎下去,抓住它的背两侧,拿出水面。抠,主要捉躲在蟹洞里的螃蟹。蟹洞一般在高于水面的湖荡边,洞口布满蟹足印,扁扁的,洞口有堆泥,将手慢慢伸进洞里,十有八九能捉到螃蟹,不过,抠螃蟹要当心,有时,蟹洞里会有毒蛇藏身,最好折一根树枝,将身体偏离洞口,先用树枝向洞内搅几下,如洞内有蛇,蛇很快会窜出。扳,就是用竹片或细塑料绳做成“地龙”,一头系在木桩上,让“地龙”沉入湖底,等待螃蟹“自投罗网”。扒,就是用长竹杆装上铁钯的“草渣钯”,伸到湖荡底,连泥带草扒上船,准有藏在水草下的螃蟹。夹螃蟹又叫罱螃蟹,我们将夹河泥的“夹头”或罱河泥的“罱头”,装上长长的毛竹竿,夹湖荡里长满水草的泥,常常把螃蟹逮个正着。“钓”螃蟹,可用钩钓,也可不用,饵料可用小鱼、小虾,也可用肉条、猪肝,有时用丝线绑一块红薯条,也会碰巧提上一只螃蟹,有趣极了。
秋天,是螃蟹最大最肥的时候,也是捉蟹的最佳季节。此时,湖荡的水位慢慢下降,捉蟹不要下水,用灯照就能把螃蟹引上来。白天,我们在湖荡口垒起一条矮圩堰,留一个缺口,掌灯时,将一块帘子竖在圩堰旁。此时,水顺着预先留下的口子往外流淌,我们就将桅灯放在口子不远处的岸上。不一会,帘子有了声响,几只螃蟹正试图爬过帘子,但帘子太高,又退回水中,只几秒钟工夫,蟹一只接一只地朝着流水的口子爬来,只好被我们“瓮中捉蟹”了。“诱”也是常用的方法。螃蟹对浓浓的烟味总会“闻之而来”,我们就用稻草绞成草绳,浸透水后,用点燃的稻草熏烤,待到湿透的草绳烘干出烟后,抛进水里,留一端绳头在岸上,不多久,准有螃蟹紧紧地抱着草绳不肯离开。秋末冬初,螃蟹都会从内河湖荡回流到长江口崇明岛一带生儿育女。长荡湖的螃蟹“长征”途中,常有“散兵”误进内河,爬入稻田,打洞栖息。霜降一过,秋收结束,栖息在稻田的螃蟹就很少出来,这时,只要扛上一把铁锹,到田埂上转一圈,三五斤螃蟹总能挖到。
捉蟹给我少年时代留下很大乐趣。后来,我到县城读书,又去浙江当兵,退伍后步入新闻圈,捉蟹的情景就定格在如是说了。
作者:潘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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