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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戴望舒的雨巷,于是审美意义上的江南是多雨的、愁怨的、少女般清纯着的。事实上,走了这么多的江南古镇,周庄、同里、乌镇、西塘,行在窄窄的石板路上,我感到自己只是个行客,融不进这青波垂柳,融不进这云淡风清,也融不进吴侬软语背后的爱恨情仇。
水乡长大的我,梦中的古镇是画里的美丽和童年的光影相合的记忆,或者应说是童年的记忆和审美相合的向往。
古镇美应美在她的安娴,繁华喧闹与她无缘,似深谷幽兰,花开花落无惊无惧,无喜无忧。古镇美还应美在她的从容不迫,似水流过涔涔不疾不徐,源远不断。
古镇是温暖的,有着浓浓的人情味;是冬日暖阳下母亲的膝头;是夕阳归家时远远的炊烟。罚站、挨打都由日复一日的流光离我们远去,从少小的不暗世事走过来,欣慰一笑的,是打也痛骂也厉,而爱是从来不曾离我们远去。父母的呵护之情,邻里的关照之爱竟是这人生里弥足珍贵的安慰。
古镇是晦暗的。斑驳的泥墙,雨打风吹的窗棂木板。褪色的、断裂的、残缺的,我不把它叫历史沧桑,沧桑应是一种饱满的精神。在她面前你可歌可泣,就是不能厌弃。我只能叫它陈旧破败。隔着天光云影,我仍记得我的姨奶奶浅笑的样子,记得她在楼板上轻轻走动的姿势,记得下午的阳光从明瓦里透进来照见她走动起来的灰尘。我那做得一手好菜的姨奶奶,她的梳妆台里的饼干桶永远盛放着小孩的向往,那里有着来自天堂的糖果和酥饼,但是她就在每日的浅笑里老去了,在那样幽暗的老宅里,电灯都照不亮它的角落,何况昔时的一盏油灯?我那终生未嫁的姨奶奶也是我照不见的生命秘密了。
古镇是辛酸的。那时人们很勤劳,但他们仍贫穷;人们很节俭,但他们仍艰苦。那时我不懂什么叫生活,什么叫工作,什么叫爱,什么叫体贴,什么叫成全。父母亲拉扯6个孩子已是不易,我还想着过年要有新衣裳。记得那年四姐用她的新布给我缝了新衣掌,熬了三十晚上一夜,放在我滴泪的枕边,当时记得我很快乐,现在记得是因为感动。大姐二姐就更辛苦,很小就弃学帮家里挣钱贴补家用,很多年后从她平淡隐忍的口吻中,我才知生命中很难舍弃的是自己的渴望,更难舍的是骨肉亲情。我第一次流下了辛酸的泪。这么叫人痛,叫人疼,叫人没有办法的生活。
古镇不应盛装而出。古镇就应淹落在那个时代里,成为一代代人魂梦牵萦的精神家园,成为后辈人难以叙说的动人传奇。古镇就应这么让人各有所痛各有所爱各有秘密,她只需缄口!
就这么一二十年工夫,我从一个活泼稚气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也就这么一二十年工夫,金坛———我的故乡,亦从一个古镇蜕变成一个新兴的文明城市。放学我走过的青石板路,雨天我打的油纸伞,春天满地的小蓝花儿,夏天树上一串串甜香花儿,蝉鸣蛙叫,虫飞鸡闹包括小孩的哭闹,这一切倒真的是我最美最美的少年记忆,因为那里更有着爱我和我爱的人。
(作者单位:金坛市艺茗轩茶楼)
作者:徐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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