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之年望人生

稻草人的梦

　　我于八年抗战第二年的1938年在逃兵荒途中出生，祖居金坛县中斜对面。学校的钟声时时相闻，上课前５分钟听预备钟敲响，我从家中出发急速奔校，仍可按时进入教室，不会迟到。

　　我小学在河西庙小学（现常胜小学）就读，成绩一般。1950年我考入县中，不料期间家中以经济拮据为由，让我休学回家。起先，少不更事的我还欣欣然，但在家闲待了一年光景，每日见到放学时县中的学子涌出校门，从家门前潮水般拥挤而过，我就有一股强烈的求知欲勃发。最后，家中同意我复学续读。重返校园之后，我暗下决心，争创优异成绩，争评奖学金，以自己的努力解决自己上学的开销。然而，在1954年初升高的考试录取中，我了解到一个内幕消息，肝肠寸断、义愤难平。当时县中校长丁浩霖（常州人）租住在我家，他告诉我，由于我的家庭成分不好，高中部不予录取。我眼睁睁看着一些在我分数之后的教职工子弟登榜录取。丁校长要我继续努力不要灰心，但是，1955年我再赴考场仍然徒劳无功。

　　1956年国务院决定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大力发展教育事业。我终于被南京林校四年制中专录取，衣食无忧，心情舒畅，连续两年各门课程（包括体育）都得满分。学习之余，我爱好阅读，把学校图书馆的文学藏书精品饱览一番。全校教职工学生1800人，连续三年六个学期的统计中，我的阅读量都居全校前三。图书馆的师长对我优待有加，开架借阅，并给予指导。法兰西文学、俄罗期文学、中国古典文学、英德美名著、历史、伟人传略、毛泽东全集等等都是我涉猎的对象，但却冷落了我的专业课程。毕业考试前的1959年，在赞叹敬佩毛主席的《沁园春·咏雪》一词的气势和豪情之余，我也涂鸦了两首《沁园春》，对时事妄加评议，结果毕业后不予分配工作。三年灾难时期，我都无力买回每月23斤的计划粮。当时，即使你愿意投身体力劳动也不可得，需全城镇民政科出具介绍信才能干到一份临时活。那三年里，我只在当时的镇民政科主持人李锁吾处开到一张为期七天的临工介绍信。我的生活处在了绝境。

　　追悔十多年的学生生涯，检讨自己的得失，我惆怅莫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央农垦部批文，为支边在疆、下放务农的江苏青壮年从家乡免费接送家属亲人赴疆。我获准迁了户口和粮油关系同行，来到了金坛人聚居的新疆新源县那拉提草原的那拉提农场落户。1964年春，公社让我建果园办苗圃。1969年扩大面积至300亩，在零下20度的高寒地区，我培育出了苹果。1967年文革如火如荼之时，虚龄三十的我才结婚成家。1979年，改革开放之后，原先不敢使用我的领导让我参加社会招考，并安排到乡里刚开办的汉语初中，担任初三班的语文、数学、化学等课程的教学。1982年，按照回原籍落实的政策，我在金坛丝厂职教办任文化老师两年。1984年重返新疆，在新源县林业局、监察局、纪委检查委员会当书吏、写文牍。退休后，我再次离开草原，回金坛定居至今。

　　那拉提大草原是新疆北疆地区的旅游名胜之地，是哈萨克同胞的祖居之地。现在旅游旺季每日两个往返航班满载着国际国内的游客来此领略旖旎的草原风光。金坛的支边青壮年于1959年夏听从党中央号召，奔赴伊地区新源县投身大草原的建设，至今第三代也已茁壮成长。有关他们近半个世纪的历程，有关大草原的故事，都未见过报道和介绍。2007年4月，我和老伴回第二故乡那拉提大草原故地重游，故友重逢，看到草原日新月异的发展，勾起了我隐埋已久的心潮，激荡难平。

　　想当年，我溯黄河而上，走过六朝古都西安，绕过河西走廊，踏过古长城，从塔克拉玛干、罗布泊的边沿蹭过，来到昔日林则徐贬谪的流放地伊犁边城的辖区那拉提大草原。我在草原生活30余年，虽不是飘洋过海，但也是远离故土，可谓渡尽关山、万里漂移。在那些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大家苦中有乐，苦中作乐，发生了多少充满传奇、浪漫的故事。我不愿这么轻率地让这些丰富多彩的奇闻轶事湮灭在漫长的岁月风尘中，便以见证人的身份着手记录，向世人、向子孙后辈追叙往事，以作纪念。

　　（注：姚柏寿先生关于那拉提大草原生活的系列文章将在以后陆续刊出。）





作者：姚柏寿

★☆妇女之友

有点意思。。。

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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